《水浒》里的吆喝广告挺多,原始简便。
在揭阳镇,“病大虫”薛永耍把式卖膏药,几声吆喝,宋江听了,同情心泛滥,五两银子,赏。第七回,卖刀人用激将法,反复说“咱这宝刀,没识货的”,林冲听了,一冲动,买。
白胜这哥们高明,做吟唱广告:挑着一副担桶,在黄泥冈卖掺有“蒙汗药”的白酒,唱道:“赤日炎炎似火烧……”引诱又热又渴的杨志和军士们喝酒上当。
燕青比白胜高明,将吟唱和音响组合:预演货郎哥走村串巷,一手拈串鼓,一手打板,不差分毫。
吴用比燕青更高明,将吟唱、音响和招牌组合:吴用扮算命先生,手摇铃杵,口里神鬼叨叨:“知生知死,知因知道。若要问前程,先请银一两。”说罢,又摇铃杵。李逵扮道童,挑着个纸招儿,上写“讲天谈命,卦金一两。”
在宋朝,吟唱叫卖不绝于耳。开封的大清早,从御街州桥至大内南门宣德门前,摊铺林立,小贩们趁着早市卖洗面水、果子、汤药、饮食和纸画儿,“吟叫百端”。每年春季,小贩用马竹篮卖花,“歌叫之声,清奇可听”。开封街南的娱乐场所桑家瓦子,里面喝估衣(吆喝叫卖旧衣物)的,用词诙谐,南腔北调,合辙押韵(《东京梦华录》)。
杭州卖糖果的商贩,为引人注目,模仿北宋时的开封方言吟唱,南渡的市民由之思乡,纷纷购买糖果。茶馆装修豪华,有专业歌手敲打响盏吟唱,招徕茶客。聪明的卖花人,在唱词中宛转道出各类花的习性。
商贩如果唱累了,均有代言物品。宋元话本《勘皮靴单证二郎神》说,货郎哥手摇“惊闺”(货郎鼓)代言;秦观夜读时,听见卖糖人吹箫代言;范祖禹在洛阳,听见卖酒人吹玉笙代言。
宋哲宗时,开封有个哥们,专卖环饼(馓子),从不叫喊所卖何物,每日只是挑担上街,一脸惆怅,长长叹息,永远的五个字:“亏便亏我也!”类似今天的“挥泪大甩卖”。结果,这哥们的环饼热卖(《鸡肋编》)。
南宋末年的某个元宵,杭州府挑选擅长歌叫的帅哥美女型商贩,摆上“市食盘架”,先为皇帝表演,再接待“妃嫔内人以下”。商贩的歌叫万分卖力,因为回报特丰厚:市价二十文的货物,皇家可能出价一百文,还另有赏赐。真是赚大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