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黑屋招了一个90后叫koko，她曾经在宇宙第一广告公司O记工作过，因为被他们的网红总监性骚扰，一怒而辞。
坦白讲，我对O记的人一直不感冒，要不是因为koko貌美胸大腿长，我连简历都不会看一眼。
面试的时候，我提了几个问题。
第一个：“你觉得做广告最重要的是什么？”koko没有犹豫：“有趣最重要，有趣才是最好的春药。在广告圈待了几年，我一直在思考，如何在无趣的世界里，做一个有趣的人。”
这个回答我很满意。接着第二个问题：“那你思考的结果是什么？怎样才能变成有趣的人？”koko说：“坚持做自己！我不讨好世界，我只讨好自己，这个世界太无趣了，我就不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妥协！”
koko的表态让我热泪盈眶。瞄了一眼她那渔网袜包裹的长腿，我当场就拍板和她签了合同。
在做reference check的时候，koko的前任们对她的评价都很一般：戾气、价值观偏差、易与客户发生争执等。我再瞄了一眼她那渔网袜包裹的长腿，心里骂了一句：去他妈的吧。就带着koko去认识同事们了。
我给她安排带一个小姑娘vivian，小姑娘刚毕业，白纸一张，我觉得koko应该能够好好带她成长。
事实上，一开始koko做得还是很不错的。
vivian比较内向，brainstorming的时候，她永远是最沉默的一个，平时也很少跟同事、客户沟通。谈话的时候，她有点委屈：“我只是毕业生，你们聊的策略、创意、文案，我都插不上嘴，感觉跟你们没话聊。”
koko毫不客气：“你为什么跟人没话聊？因为你见识少！见识少就要多学习，你以为毕业了就不用学习了吗？屁咧，你看达达，长得这么丑还要每天加班，他能做老板靠的是上进心。有上进心的人只有2%，你呢？”
说着说着，vivian流下了难过的泪水：“可是我明明很努力了啊，每天都跟着你们加班到半夜一两点。”
koko恨铁不成钢：“不好意思，你的努力不值钱。职场不相信眼泪，要哭回家哭。能用汗水解决的问题，别特么用泪水。”
vivian擦干眼泪，继续说：“我是来做account的，但公司全是文案和设计，没人带我。达达只会叫我写报告、做research、贴发票，但又不告诉我哪里应该怎么做。做错了就骂，他说经验就是在不断的犯错中积累起来的。”
koko语重心长道：“失败是成功之母，这种屁话你也信？我们都是做报告贴发票成长起来的，在这个创意行业，这些无趣的工作是最艰难的。但是，做最艰难的事，才是进步最大的时候，比如你是不是可以从报告中全面了解到项目的执行、投放和效果？这就是你学习的好时机啊。达达说的有一点是对的，你做过的每件破事，其实都不会浪费。还有记住，不要哭！情！绪！是！会！影！响！智！商！的！”
vivian叹口气：“可是，上海生活压力太大了。4A给毕业生才5000，税后到手才3000多，交了租金连吃饭钱都没了。我还要去旅行，还要去尝试很多梦想，可是眼前的现实让我根本不敢想。生存这么艰难，以至于工作的时候都焦虑不安，有时候真的想放弃了。”
koko冷笑：“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，还有傻逼甲方。不想上班？看看你银行卡的余额吧。为什么我们都穷到吃土了，还不去死一死？既然选了广告这条路，穷是必然的，你凭什么穷得心安理得？最可怕的是，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穷。振作起来，哪有时间哭鼻子，睡男人才是正经事。相信我，倒霉的女孩，运气都不会太差！”
vivian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大概是4A惯出来的毛病，koko在执行项目的时候，总出现delay的情况。
我的客户是互联网客户，quick attack的需求经常出现，一直要求我的团队反应速度要特别快。可brief下达后，到了koko这边，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：方案缺demo，提案被迫推迟；内容规划总不能在要求的时间节点提交，接下来的执行都是火急火燎；用户互动也总是滞后，导致运营总是收到大量的投诉。
为此，客户多次跟我抱怨。koko却不置可否：“我特别擅长两件事：一拖，再拖。在4A，无论什么项目都要按照规范的流程，每个执行环节都需要时间，慢工才能出细活。何况，人不拖延，和咸鱼有什么分别？”
矛盾终于在一次大促的前期沟通会议上爆发。客户要求大促集中媒介资源针对高端人群进行爆发式的投放，客户说：“我们的目标人群就是像我这样有购买力，但又面对高端商品的多元化犹豫不决，有选择恐惧症的人。”
koko耸肩：“你不是选择恐惧，你只是买不起。与其去讨好你们这群伪精英，还不如向广泛人群传递‘不能买买买的人生，不值得一过’的理念，让他们明白‘你购物车的东西，配不上你的人生’，吸引他们购买我们的高端产品，培养他们的高端消费习惯。
客户毛了：“我看不懂这个洞察有什么依据，要求你们做的分析报告也一直拖着没交，你们究竟是有多忙？”
koko说：“我不忙，但不想为你浪费时间。你总是临时提出不合理的需求，每次都是晚上下brief第二天早上就要交，这跟我们追求精益求精的理念不一样，你嫌我挑剔？我嫌你凑合。”说完，她摔门而去。
koko回公司的路上，客户已经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。我把她叫进办公室，万般无奈：“是什么理由非要跟客户撕逼？”
koko一脸无辜状：“世间所有的吵架，都是因为男人不会说话。被欺负了别怂，优雅地撕回去，不对吗？客户不合理的需求不是三天两头了，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想犯贱的人。总有一种奇葩，想让你问候他全家。”
我说：“不合理的需求可以通过沟通解决，我们做服务行业的，不能随便和客户发生冲突的呀。”
koko：“很抱歉，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善良。我这么努力，就是为了有说不的权利。”
我：“这样做，你觉得合适吗？”
koko：“谁特么在乎对错，我只要你挺我。”
我：“这件事，我没办法帮你，我不可能对客户的投诉无动于衷。”
koko：“你随便批评，反正老子不听。”
我：“你为啥这么固执呢？”
koko：“我生来不是为了完美，而是为了牛逼。”
我：“我高薪招你进来，是希望你来帮我，不是来搞事的啊。”
koko：“致贱人：我凭什么要帮你。”
一下子，我怒了：“现在的90后！太没责任心了！对专业没有丝毫敬畏，老一辈广告人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”
koko反击道：“不是这届90后员工不行，是你不行。你和90后的差距，不止是年龄。没教养，比没文化更可怕。你那么怀念过去，现在过得一定很失败吧？你那么爱谈情怀，一定很闲吧。”
我说：“少特么来一套一套的。你都来两年了，你看看vivian，都爬到SAM了，再看看你自己。”
koko毫不客气：“她凭什么才毕业2年，就升职3次，月薪从4000到4万？”
我呵呵道：“当初你是怎么教她的，睡男人才是正经事？我就日了狗了，没见过这么带新人的。不过就算这样，能把客户睡服也是人家的本事。”
koko略诧异：“what the fuck！现在为什么流行睡丑逼了？！”
话到此，koko已经回不了头，我无奈：“行吧，别逼逼了，这份工作你是做不下去了，收拾收拾东西，去HR那办离职手续吧。”
koko依旧牙尖嘴利：“你看不上我？好巧，我也是。”
我摇了摇头：“哎……”
转身走出办公室前，koko最后扔下一句话：“致low逼：不是我太高调，而是你玻璃心。你嫉妒我的样子，真丑。说我坏话前，请拉黑我。”
失业的koko又回到了流离失所的处境，她始终没想明白，明明看了这么多咪蒙，为什么还是过不好生活？
失落的她来到了仙霞路的深夜食堂小酒馆喝闷酒。“老板，再来一个asahi。”
“我也来一个。”
说话时，微醺的koko身旁坐下来一个人。扭头一看，却是当初撕逼的客户。只见他打开酒，递了一瓶给koko，说：“听说，你被达达开了？”
koko笑了：“呵呵，被一个屌丝老板开除，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？“
客户：“他一直都渣，只是你瞎。”
koko愣了一下：“你也觉得达达是辣鸡？”
客户：“你看老板是傻逼，老板看你亦如是。”
koko：“哎，当初忽悠我进来，有好玩不背KPI的客户，有不用坐班的SOHO，有环游世界的outing，两年了，啥都没得到。”
客户：“所有不谈钱的老板都是耍流氓。”
koko：“辛辛苦苦干了两年，辞退了才发现连下个月房租都没攒上。现在什么都没了，焦虑、迷惘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客户：“说来惭愧，我的助理月薪才5万。想过没有，为什么你的年薪，只是别人的月薪？回头看看，你的问题不是穷，而是坏。你不是焦虑，你是急功近利。你不是迷茫，你只是浮躁。仔细琢磨一下，你不是一无所有，你还有病呀。”
koko没想到眼前这个曾经撕逼的客户，竟然这么懂她，慢慢地敞开了心扉：“说实话，我觉得金钱可以买到快乐。我这么拼，就是为了对我妈一掷千金。老子努力奋斗，就是为了包养一个男人。我只想让人生，有一点点不平凡，但最后，我活成了父母最讨厌的模样。其实你们讲的道理我都懂，可我还是想要钱。”
客户说：“不要灰心，乐观是个好东西，我希望你也有。生活不只有钱，还有爱情。”
koko叹气：“我的颜值不允许我有爱情故事。”
客户说：“何以解忧，唯有暴富。”
koko：“谈何容易。”
客户：“如何快速成为一个有钱人？从不睡觉开始。你做广告几年，按照贵圈的尿性，完全可以拿着我们公司的案例出去讲课骗钱了。会说话就能赚钱？错！是赚大钱！”
听到这里，koko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，抱着客户失声痛哭：“世界很坏，还好你在。”
摸了摸koko的头，客户温柔地说：“我很忙，但对你永远有空。你家，我家，还是如家？”
好久没有koko的消息了，听vivian说，她去当了广告行业的网红，每天穿着黑丝渔网袜参加各种沙龙，讲课骗钱睡粉丝，就像她之前在O记的网红总监一样。
课题倒是对职场新人相当有帮助：
《我有10个职场经验，价值100万，但今天免费》
《大学毕业生：你和牛逼工作之间就差这6条建议》
《做到这6点，老板才会乖乖给你加薪》
……
据说，她现在月入数十万。
而小黑屋，下个月房租却交不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