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歌执行董事长埃里克·施密特(Eric Schmidt)日前接受英国《卫报》采访时,对互联网的未来、隐私、匿名和Google Reader的关闭等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观点。
以下为采访内容摘要:
谈连接的力量
施密特:我认为谷歌和互联网让人们可以向供应链上游移动,不再从事重复性劳动,而是可以开展更多有创造力的工作。更有创造力的工作就需要更多岗位、更多费用和其他东西。农业机械化程度不断提升,这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,这也促使人们逐渐向城市迁移。城市比农村的生产力更高,城市间的连接也越发紧密。
创造力将推动创新,创新可以催生新的企业、新的工作等。这就是经济的运行方式,这就是英国工业革命的故事。如果政府置身事外,允许这种连接出现,人类的创造力和改造世界的激情就会占据主导。
谈隐私
施密特:我担心我们必须要为隐私而战,否则就会失去隐私。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,是因为搜集用户信息是很多工具和技术的天然属性。
你是记者,所以会记笔记,你的笔记去了哪里?如果有黑客入侵媒体的服务器该怎么办?你肯定很担心,所以当人人都相互连接时,便会遭遇这样的问题。
谈匿名
施密特:谷歌将永远允许匿名搜索。如果你选择登录,让我们记录你的更多信息,我们便可以提供更多服务,但这不是必须的。匿名非常重要,尤其是当人们有理由相信政府或其他机构可能会对自己构成伤害时。总体而言,互联网在匿名性方面做得很好。
谈Google Reader的关闭
施密特:我的确很爱Google Reader。我只能说,现在还有其他一些很好的阅读器可以选择,而我们需要员工从事其他更符合我们整体战略的产品。这一直都是我们的首要任务。
拉里·佩奇(Larry Page)、谢尔盖·布林(Sergey Brin)和我曾经认为,不应该再把产品扔出后再观察事态的进展,而应该更加深刻地理解我们的问题和产品在全球范围内产生的影响。
我们内部使用了“春季大扫除”这种说法,Google Reader就是春季大扫除的一个对象。
谈媒体和移动行业的未来
施密特:移动广告的价值肯定还会提升,因为我们将获取更多有关消费者的信息,还因为我们将与他们建立连接。我们知道他们的大概位置。如果他们同意,便可与我们分享他们的历史。他们还可以指定希望看到广告的区域。
今后5年,你的普通读者将是什么样子?他或她将拥有超级强大的平板电脑,并将用平板电脑订阅内容。平板电脑为读者提供的知识和他们关注的内容,将远好于当今的报纸。读一篇报道便有可能立刻深入了解它的起源、历史、立场、争论。报纸将在这种新模式中繁荣。有些将通过订阅和赞助模式盈利,有的则采取免费模式。
谈未来的国家
施密特:所谓国家,从本质上讲就是具有垄断地位的服务提供商,他们提供了统一的规则,而且自从《威斯特伐利亚条约》以来,所有人似乎都在探究国家是什么?国家做了什么?这不会改变。国家会制定实体政策和虚拟政策,而且会有所不同。例如,中美两国可能会在实体商务领域展开合作,但显然在网络领域存在冲突。所以这种二元性——网络空间实施一种战略,实体空间又部署另外一种战略——是可能的。
谈谷歌文化
施密特:自成立以来,我们便在谷歌设计了一项简单的规则:当有人提出看法时,房间里就要有人负责了解情况。我们筹备上市时,有一次开会期间,一个财务部门的人针对IPO发表了听起来不太对的言论。所以我开始输入关键词,经过了一番查阅后,答案便出现在我面前。我当时是CEO,发表言论的是CFO。
现在我得做决定了。我应该当着他手下的面让他难堪,还是等到以后私下里再向他提出?由于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,所以我等到开会结束后给他看了我查到的信息。“你错了,纠正一下吧。”我说。
谷歌内部就是这样。如果我接受采访时说错了什么,而你告诉我:“顺便说一下,我恰好查过此事,你说的不对。”这也没有什么关系,因为我们渴望事实,你显然也渴望事实。有很多行业和地方都不是这样做的。
我们经营谷歌的基础就是事实。所以,谷歌的第一答案通常就是正确答案,这也是为什么与谷歌打交道很有意思的原因。
谈开放与封闭
施密特:我参与撰写的《新数字年代》(The New Digital Age)中使用了“巴尔干化”(Balkanisation)这个词,意思是说:不建立一个全球互联网,而建立自己国家的互联网。据我所知,朝鲜目前拥有自己的互联网。他们会找人复制内容,等到获得受尊敬的领袖许可后,便会放到内部服务器上。他们也称之为互联网。在我看来,这是最粗暴、最无效的战略。
我给你举几个例子,你就知道政府能做些什么。有个东西叫DNS,它可以帮助你访问Google.com、Microsoft.com和Guardian.co.uk。如果你进入这套系统,然后采取一定的技术手段,便可以删除一些内容。你还可以在从协议层面封锁一些端口。这样的互联网并不是完全开放的,能看到什么信息要看你在哪个国家。
还有一种东西叫做VPN,可以绕过上述措施,但却会与政府展开猫鼠游戏。通过现代化的加密技术还可以出现更加复杂的情形。问题在于,如果你施加了这些限制,精英人群可以找到绕过去的办法,但普通人却束手无策,因为他们没有时间,没有知识,没有足够的教育水平。这便会造成信息的真正损失。
谈教育
施密特:发展中国家的首要教育问题是什么?识字和儿童教育。我们能否解决?肯定能。只要在手机中预装所有的教材即可。你可以用当地语言来做这件事情,因为人们会使用手机,所以他们也会用手机来阅读。这很简单。
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?发展中国家没有课本。怎么解决?可以预装在他们的平板电脑里。我们有数学和理科的教材,而且是用他们的语言编写的。
再来谈谈大学教育。现在很多大学都有网络公开课,有趣的是,90%的观众都不来自美国,多数都不是发达国家的人。这告诉我们,在卢旺达和肯尼亚这样的发展中国家,有很多绝顶聪明的人,他们虽然没有课本,但却非常渴望接受最新的大学教育,所以才会上网听课。
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什么?需要带宽。如果你在这些国家的城市里,便可以获得这些教育。如果你在农村地区,或许就做不到了,除非政府足够明智,在农村地区部署3G或4G网络。
南苏丹的人要了解苏丹的情况,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走私SD卡。因为他们人手一部手机。这种方式很廉价,而且已经实现了高度标准化,是一种了解身边世界的最佳方式。即使你无法上网,或是上网太贵,也可以用SD卡来获取信息。这些SD卡的威力越来越强大。
发展中国家的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聪明,因为他们不得不就地取材。他们必须用手头的工具解决信息问题,SD卡就是典型的例子。